1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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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事無絕對, 即使二爺有把握，但凡出現一點差池……
太子如今掌握著京城兵權，宮中的侍衛以及二爺手底下的人, 要擋住這麽多的鐵騎, 想想都覺得很困難。
小太監端著點心, 他低聲道：“郡主, 多少吃點，先墊墊肚子。你的身體可不能餓壞了。”
“謝謝。”春婉拿起一塊桃花酥。
隱隱地，似乎聽到了打鬥的聲音。只是不真切, 有點像幻聽。
春婉屏住呼吸, 那聲音又小了一些。
她咬了一小口桃花酥，如同嚼蠟。
聖上約莫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，忍不住笑道：“朕沒想到, 這宮中的膳食竟如此難吃？”
話語之中, 滿是調侃。
一旁的小太監, 也是捂嘴偷笑。
聖上的意思是, 郡主心系沈二爺，擔心得什麽都吃不下了。
想想也是，這裏是議政殿, 很安全。比起京城中的其他家眷, 只有郡主在聖上身邊。
鎮北王的兵力應該已經抵達京城了，到時候太子爺就會發現, 他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聖上與沈二爺編織好的圈套。
早前在殿上的決裂是假，邊關傳來的密報是假, 鎮北王離京是假, 沈二爺病逝是假……
每一重，都說服了所有人。
更遑論身邊被安插了細作的太子爺。
今夜過後, 大盛朝再無太子。
-
宮廷大道，血流成河。陰沈沈的天空好似隨時會沖下大雨，洗刷這裏的一切亡魂。
前後紅坊死士，後有鎮北軍，太子的親兵幾乎喪失了血性，他們面上已流露出慌亂之色，內心猶豫不決。
當鎮北王的聲音響起的剎那，一切都塵埃落定。
“放下兵刃，從輕處罰。違抗者，死。”
太子已是籠中鳥，插翅難飛。他眼裏最後的一抹孤傲，消失殆盡。穿過鐵甲人群，看向那紅衣男子，他只是漠然的看著自己，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。
親兵陸陸續續，放下了兵刃。
他們跪在了地上。
鎮北軍宛若天降神兵，沒人知道他們怎麽會突然出現。
太子最親近的侍衛，面如死灰：“殿下，我們……中計了。”
他握緊了橫刀：“你們護送殿下離開，我來殿後！”
“不用了。”太子開口道：“你們，全都放下兵器。”
“太子……”侍衛咬緊牙，他低聲道：“郡主還在我們手裏，鎮北王一定會讓步，且等我——”
“她不在。”
太子的口吻帶著一絲嘲諷：“如果孤沒猜錯，唐婉現在一定是在最安全的地方。”
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，莫過於紅坊侍衛拿命去守的地方。
是當今聖上所在之處。
太子一切都明白了。
他想到最開始的，沈二說的那句“應該再忍忍”。
呵……
忍？他已經忍了很久、很久了。
“全部放下武器，不許反抗。這是孤的命令。”
太子冷聲道。
日暮漸沈，黑壓壓的烏雲終究沒能兜住，漫天下起了瓢潑大雨。
雷聲轟鳴。
春婉被宮女帶去了後宮，與聖上最寵愛的雲貴妃住在一處。
不多時，宮女輕手慢腳的走了進來，她細聲細語道：“郡主安心，外面一切安好，鎮北王與沈二爺都回來了。他們在議政殿，約莫要到很晚。聖上說了，讓你踏實去睡。明兒一早，送你回王府。”
父親來了。
春婉微微頷首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結局已定，太子最終會怎麽樣，春婉其實不太在乎。想想只覺得悲哀，父子之間，竟然一直都互相猜忌，太子從來不相信他的父皇，而聖上，也從未相信過這個兒子。
這便是皇家。
這一夜，春婉反倒睡得很安穩。
翌日，天微亮，她便醒了。在凝秀的陪伴下，梳洗打扮。
走到宮門口時，就看到那裏停著王府的馬車，處暑坐在車前，見到她們時便下來了。他拉起簾子，道：“郡主來了。”
“嗯。”沈從霖微懶的嗓音從裏面傳出。
他好似打了個盹兒，手指輕撫腰側掛著的荷包，看著那道人影被身後的婢女扶上了馬車。
春婉一上來便見到了二爺。
他穿著紅色的官服，很是醒目。黑色官帽放在一旁，長發微微散落，看起來有點不修邊幅。但氣色卻比上一次見他要好太多。
想起他躺在棺材裏的時候……
當時喝的藥，瞞天過海，禦醫都未查出有任何不妥。
這會兒臉上帶著一絲笑意，見她進來，口吻之中的喜悅愈發藏不住：“郡主昨夜睡得可好？”
“嗯，睡了一個好覺。”
“以後，可日日如此，夜夜如此。”
春婉想到宮變之事落幕，嘴角微微上揚：“真好。”
頓了頓，她問：“太子怎麽樣了？”
“廢黜的旨意很快就會傳下來，他要被遣送到京城郊外的院子，從此不得踏出房間半步。”
春婉微微怔忪。
這是……
永久監-禁？
如今，大盛朝不再有太子。
朝中其他的勢力，會出現很大的動蕩，太子的倒臺意味著，其他的皇子便有了上位的機會。
朝堂的爭鬥，永無止休。
不過，目前最迫切的已經解決。她不用成為皇子們爭奪的戰利品，至少在短時間內，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。
“成親”在這種時候，就成了她的助力。
現在，她是有夫君的人。
“夫君”……
想到這個詞匯，春婉忍不住看了二爺一眼。他靠著馬車，雙眸微闔，似是在小憩。
這段時間，他一直躺在病榻上，“省心省力”。
成親是無奈之舉，早在成親之前，二爺便將“休書”雙手奉上。他們隨時可以解除這種關系。不過，在大局定下之前，春婉不會平白無故的“休夫”。
有二爺在，她也就不用面對那些人。
馬車緩緩停下。
處暑：“二爺，到了。”
春婉發現，馬車並沒有回王府。
她問道：“這裏是……？”
“之前，答應過一個人，帶他去見一見他的主子。”
沈從霖緩緩睜開眼，他看了眼窗外，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太子的事，眼下好不容易得到了空閑，即是答應了，必定要做到。
“婉婉，在這裏等我？”
春婉認出了這個地方。
城外的亂葬崗。
她默然垂眸，稍作思緒，便知道二爺口中的那人是誰。
那名老者，是為了魏賀蘭而來。他想抓自己，大約也是為了給魏賀蘭陪葬。
陰沈沈的天，遠遠地能看到盤旋的禿鷲。春婉輕嘆一聲，她掀起簾子，凝秀連忙走過來扶她。
“郡主，這裏不太幹凈，還是……”
“無礙，我待一會兒就走。”
荒蕪的亂葬崗可以看到很多座沒有立碑的墳墓。
這些是好的，還有一些屍首裹了草席便丟了過來，屍身已經被啃食幹凈，只剩一副空殼。
凝秀大約也知道沈二爺的來意，這或許是……江湖人士的執著。
如今，春婉已經坦然。雖不知道魏賀蘭葬在哪裏，她來，也算是最後的祭奠。
“我們去找二爺。”春婉說道。
凝秀微微頷首：“是，郡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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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事無絕對, 即使二爺有把握，但凡出現一點差池……
太子如今掌握著京城兵權，宮中的侍衛以及二爺手底下的人, 要擋住這麽多的鐵騎, 想想都覺得很困難。
小太監端著點心, 他低聲道：“郡主, 多少吃點，先墊墊肚子。你的身體可不能餓壞了。”
“謝謝。”春婉拿起一塊桃花酥。
隱隱地，似乎聽到了打鬥的聲音。只是不真切, 有點像幻聽。
春婉屏住呼吸, 那聲音又小了一些。
她咬了一小口桃花酥，如同嚼蠟。
聖上約莫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，忍不住笑道：“朕沒想到, 這宮中的膳食竟如此難吃？”
話語之中, 滿是調侃。
一旁的小太監, 也是捂嘴偷笑。
聖上的意思是, 郡主心系沈二爺，擔心得什麽都吃不下了。
想想也是，這裏是議政殿, 很安全。比起京城中的其他家眷, 只有郡主在聖上身邊。
鎮北王的兵力應該已經抵達京城了，到時候太子爺就會發現, 他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聖上與沈二爺編織好的圈套。
早前在殿上的決裂是假，邊關傳來的密報是假, 鎮北王離京是假, 沈二爺病逝是假……
每一重，都說服了所有人。
更遑論身邊被安插了細作的太子爺。
今夜過後, 大盛朝再無太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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宮廷大道，血流成河。陰沈沈的天空好似隨時會沖下大雨，洗刷這裏的一切亡魂。
前後紅坊死士，後有鎮北軍，太子的親兵幾乎喪失了血性，他們面上已流露出慌亂之色，內心猶豫不決。
當鎮北王的聲音響起的剎那，一切都塵埃落定。
“放下兵刃，從輕處罰。違抗者，死。”
太子已是籠中鳥，插翅難飛。他眼裏最後的一抹孤傲，消失殆盡。穿過鐵甲人群，看向那紅衣男子，他只是漠然的看著自己，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。
親兵陸陸續續，放下了兵刃。
他們跪在了地上。
鎮北軍宛若天降神兵，沒人知道他們怎麽會突然出現。
太子最親近的侍衛，面如死灰：“殿下，我們……中計了。”
他握緊了橫刀：“你們護送殿下離開，我來殿後！”
“不用了。”太子開口道：“你們，全都放下兵器。”
“太子……”侍衛咬緊牙，他低聲道：“郡主還在我們手裏，鎮北王一定會讓步，且等我——”
“她不在。”
太子的口吻帶著一絲嘲諷：“如果孤沒猜錯，唐婉現在一定是在最安全的地方。”
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，莫過於紅坊侍衛拿命去守的地方。
是當今聖上所在之處。
太子一切都明白了。
他想到最開始的，沈二說的那句“應該再忍忍”。
呵……
忍？他已經忍了很久、很久了。
“全部放下武器，不許反抗。這是孤的命令。”
太子冷聲道。
日暮漸沈，黑壓壓的烏雲終究沒能兜住，漫天下起了瓢潑大雨。
雷聲轟鳴。
春婉被宮女帶去了後宮，與聖上最寵愛的雲貴妃住在一處。
不多時，宮女輕手慢腳的走了進來，她細聲細語道：“郡主安心，外面一切安好，鎮北王與沈二爺都回來了。他們在議政殿，約莫要到很晚。聖上說了，讓你踏實去睡。明兒一早，送你回王府。”
父親來了。
春婉微微頷首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結局已定，太子最終會怎麽樣，春婉其實不太在乎。想想只覺得悲哀，父子之間，竟然一直都互相猜忌，太子從來不相信他的父皇，而聖上，也從未相信過這個兒子。
這便是皇家。
這一夜，春婉反倒睡得很安穩。
翌日，天微亮，她便醒了。在凝秀的陪伴下，梳洗打扮。
走到宮門口時，就看到那裏停著王府的馬車，處暑坐在車前，見到她們時便下來了。他拉起簾子，道：“郡主來了。”
“嗯。”沈從霖微懶的嗓音從裏面傳出。
他好似打了個盹兒，手指輕撫腰側掛著的荷包，看著那道人影被身後的婢女扶上了馬車。
春婉一上來便見到了二爺。
他穿著紅色的官服，很是醒目。黑色官帽放在一旁，長發微微散落，看起來有點不修邊幅。但氣色卻比上一次見他要好太多。
想起他躺在棺材裏的時候……
當時喝的藥，瞞天過海，禦醫都未查出有任何不妥。
這會兒臉上帶著一絲笑意，見她進來，口吻之中的喜悅愈發藏不住：“郡主昨夜睡得可好？”
“嗯，睡了一個好覺。”
“以後，可日日如此，夜夜如此。”
春婉想到宮變之事落幕，嘴角微微上揚：“真好。”
頓了頓，她問：“太子怎麽樣了？”
“廢黜的旨意很快就會傳下來，他要被遣送到京城郊外的院子，從此不得踏出房間半步。”
春婉微微怔忪。
這是……
永久監-禁？
如今，大盛朝不再有太子。
朝中其他的勢力，會出現很大的動蕩，太子的倒臺意味著，其他的皇子便有了上位的機會。
朝堂的爭鬥，永無止休。
不過，目前最迫切的已經解決。她不用成為皇子們爭奪的戰利品，至少在短時間內，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。
“成親”在這種時候，就成了她的助力。
現在，她是有夫君的人。
“夫君”……
想到這個詞匯，春婉忍不住看了二爺一眼。他靠著馬車，雙眸微闔，似是在小憩。
這段時間，他一直躺在病榻上，“省心省力”。
成親是無奈之舉，早在成親之前，二爺便將“休書”雙手奉上。他們隨時可以解除這種關系。不過，在大局定下之前，春婉不會平白無故的“休夫”。
有二爺在，她也就不用面對那些人。
馬車緩緩停下。
處暑：“二爺，到了。”
春婉發現，馬車並沒有回王府。
她問道：“這裏是……？”
“之前，答應過一個人，帶他去見一見他的主子。”
沈從霖緩緩睜開眼，他看了眼窗外，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太子的事，眼下好不容易得到了空閑，即是答應了，必定要做到。
“婉婉，在這裏等我？”
春婉認出了這個地方。
城外的亂葬崗。
她默然垂眸，稍作思緒，便知道二爺口中的那人是誰。
那名老者，是為了魏賀蘭而來。他想抓自己，大約也是為了給魏賀蘭陪葬。
陰沈沈的天，遠遠地能看到盤旋的禿鷲。春婉輕嘆一聲，她掀起簾子，凝秀連忙走過來扶她。
“郡主，這裏不太幹凈，還是……”
“無礙，我待一會兒就走。”
荒蕪的亂葬崗可以看到很多座沒有立碑的墳墓。
這些是好的，還有一些屍首裹了草席便丟了過來，屍身已經被啃食幹凈，只剩一副空殼。
凝秀大約也知道沈二爺的來意，這或許是……江湖人士的執著。
如今，春婉已經坦然。雖不知道魏賀蘭葬在哪裏，她來，也算是最後的祭奠。
“我們去找二爺。”春婉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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